今天我想用漫谈的方式,来谈谈我在阅读中的一些体会。
我是属于20世纪30年代的人,我们的少年时代不像现在的孩子,有个手机每天可以玩玩游戏。我们那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,除了上学以外,读书给我们带来了许多的乐趣。
我是个很爱读书的人,要说读万卷书,那不敢讲,但读了上千本书恐怕是有的。书是人类智慧的结晶,在读书的过程当中,你读得越多,你了解的圈子会越大,圈子越大,你看到的问题也会越多。
到了老年以后,比如到了我这个年龄,读过的很多书已不太记得,或记得不是很清晰,有很多记忆开始模糊。但模糊了以后,很多东西开始从一种很复杂很丰富的状态逐步走向单纯,有很多的问题反而觉得更清晰更通透了。今天,我就谈谈几点主要的体会。
我在阅读当中,对人生、对世界有了很多新的看法,集中点讲,就是四个“三”:三幕剧、三大起源、三大问题、三天。
“三幕剧”
西班牙有一个很著名的哲学家叫格拉西安,他有一本书,名叫《智慧书》,这本书曾经也被翻译成中文。看完这本书,我受到一些启发。书中讲到,人生有三幕剧,第一幕剧就是向逝者学习,也就是向历史、向传统学习。学习的方法有两个,一个是经验,另一个是教训。对那些错的,我们要吸取教训;对那些好的,我们应当继承。一个正一个反,这才是历史。第二幕剧是和同代人交流,在交流中提升自己。最重要的是第三幕剧,就是和自己对话。要经常问问自己“我是谁”,对自己进行灵魂拷问。我觉得人就是在否定、肯定和再否定、再肯定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当中,才能够逐渐地进步。
三大起源
什么是“三大起源”?就是宇宙的起源、生命的起源、意识的起源。人类几千年的文明,正是在追寻这三大起源的密码中向前发展的。无论对艺术家也好,科学家也罢,还是对各行各业的人来说,这三大起源都至关重要。我认为,世界科技研究的发展已经到了今天这个程度,不能不讲这三大起源。
三大问题
“三大问题”,这是人类历史上经常提到的最重要的三个问题。第一个问题就是人从哪里来。这个问题我觉得很重要。我们要了解历史,要知道人类整个经历哪些是正确的,哪些是有问题的,哪些应该继承,哪些应该反对,哪些应该改进。第二个问题就是人类往哪里去,对于未来要有憧憬,也要有前瞻。第三个问题我觉得是更关键的,就是当代人类所面临的最大的挑战是什么。这个问题是每一个人都应该仔细想想的,不管你是艺术家也好,科学家也好,不管是哪一行,我觉得都应该考虑到这个问题。在这里,我谈谈个人认为的两个主要挑战。第一个挑战就是人类社会已经不太平了。大家都知道,联合国是在1945年成立的。为什么要成立?因为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,亿万生灵遭到涂炭,人类受够了战争带来的苦难,大家都觉得我们应该停下来,不能再打了,要和平,这才成立了联合国。我今年已经80多岁了,见证了联合国的发展过程,但现在联合国的威望好像越来越弱了。而且国家与国家、民族与民族、宗教与宗教之间的矛盾不是在逐渐地消融,而是隔阂越来越严重,局部战争非但没有停止,还此起彼伏。第二个挑战是人工智能,最近大家都在谈Sora,各种声音中有不少担忧的。人类如何控制人工智能向有利于人类生存的方向发展?这个挑战前所未有。人类社会从农耕时代到工业革命经历了几千年,从工业革命到信息时代经历了一百多年,而发展到今天的人工智能只用了几十年。人类应当清醒地认识到,一个人工智能的新时代正在到来。对人工智能的发展,必须建立在对人类共同命运的关爱上,要有形成共识的法律法规。
“三天”
最后讲讲“三天”。这个是谁讲的?是美国前总统尼克松。他在回忆录的最后一段中说,人生概括来讲就三天,即昨天、今天、明天。昨天是今天的昨天,明天是今天的明天,昨天和明天是虚的,落实的实体就是今天。他最后的一句话说,我要把每一天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。用三天来讲人生,我觉得很有意思,也很有道理。生命无常,生老病死,这个是自然规律。懂得生才懂得死,懂得死才懂得生。看透生死是为了什么?在我看来就是要活在今天,活在当下。所谓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,你今天种了多少,明天就会收获多少。